Morison_W

筑梦师和他的助手，参考《盗梦空间》的部分基础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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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你知道你要去哪里／You know where you hope the train will take you

「你不能再吃药了，以前还有他看……总之现在没有人在旁边看着你，你这样会很危险。」「我知道。」卜凡拒绝了友人的劝说，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进入治疗间，开始调配能够帮助进入深度睡眠的药物。

即使是出了被控告诱导伴侣自杀的丑闻，来寻求「帮助」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大多数人的目的还是窃取商业机密，检验他人忠诚，和在梦中过一把现实世界里过不了的瘾。故而卜凡的这么一点儿「错误」在他们看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卜凡谢绝了所有的请求，他没有时间了。检方只给他批了一个月的取保候审期，他要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岳明辉。

这本身就很困难，更何况岳明辉应该是成心躲起来了。

没关系，回到故事最开始，他总归有一个准备的过程吧？卜凡回忆起了故事的开始，现在他要去平静生活下暗流涌动最猛烈的那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可用的线索。

「Dad！」金发碧眼的小姑娘从铺满阳光的花园里跑过来，湿漉漉的脚丫在地板上踩出一层薄薄的水印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Daddy和我已经把花圃料理好了。」她小小的手拢成圈贴在卜凡耳边，「Daddy弄了好多土在脸上……」

是这里了。他们曾经尝试过挂好营养液，然后不间断地构筑梦境世界。他们有了没外人打扰的家，有了永远明媚的天气，甚至于有了可爱的女儿。卜凡扶着门框看向外面，岳明辉坐在草地上，很认真地往土里埋着什么，「Honey——Honey——跑哪儿去了呀——」

「我在这儿呢。」卜凡从后面把岳明辉的眼睛遮住。「哎，凡子！」岳明辉转过身去亲他，把两只手凑到水管边上。不用拧动龙头就能有清凉的水流溢出来洗干净他的手。「宝贝儿呢？」「偷吃冰激凌去了。」「哦那她可得少吃点……我可变不出个医院给她。那也太费脑子了。」岳明辉狡黠地笑了笑，「你去干什么了？」

「我在沙滩边上走了走。今天去看落日吧？可以带着Honey一起爬爬椰子树什么的。」「得嘞。」岳明辉从地上爬起来，「那我们吃了晚饭出发。」

卜凡让女儿骑在肩膀上，一手扶着女儿另一手牵着岳明辉。越临近海滩他心里不安的感觉越盛，仿佛美好的家庭生活将从这里展现出它撕裂的一口。椰子树是新出现的，女儿第一次看到，很是兴奋地跑了过去。岳明辉把鞋子放好，光着脚踏下沙滩赶潮。

「写啥呢，是不是写我坏话了？」卜凡想要逗逗他，但是海浪赶在他之前把所有痕迹都抹平了。岳明辉抬头看他，「凡子，我们是不是该醒过来了？」

卜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缩小版的GAMEBOY，屏幕上显示了四色黑白屏肯定显示不出的淡蓝色。是一个计时器。「老岳，还有茶不多半周时间呢。」卜凡有些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过两天吧，过两天再……而且准备唤醒仪式也需要时间。不过我觉得这片海就很不错。你，你觉得呢？」唤醒仪式就是通过自杀的方式使梦主从梦境里醒来。卜凡伸手递给岳明辉，准备拉着他站起来。

「凡子，」岳明辉却反向使力，拉着卜凡和他一起蹲下，「凡子，如果你不想走……我们也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他的声音和潮声很相似，都是湿漉漉的，同时毫不客气地直接向你涌来，「没有人能证明在睡梦状况下死去的人一定会失去思维。你记得另一个案子吗，那个在病床上见我们的男孩子……我们醒过来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没有心跳了，但是我们在梦境里根本就没感觉到。」

「你在开玩笑吧老岳？」卜凡下意识把手抽出来，「你，你什么意思？我们就不管我们现实里的身体了吗？那不就是……就是……」「No……Nooooo……」岳明辉轻轻摇着头，捧着卜凡的脸轻轻亲吻他，和他呼吸相闻着呓语，「那样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04

但你不知道它要去的方向／But you can’t be sure

「Dad！Daddy！」突然扬起的沙子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羞羞！」女儿调皮地用手捂着眼睛，却又在指缝里偷看。她牵起岳明辉的一只手又牵起卜凡的一只手，把两只手紧紧搭在一处，「不要吵架啦～」

梦境里的事物多多少少还是现实世界里的映射，也是梦主内心潜意识的写照。「Dad和Daddy不会吵架的。」岳明辉先一步回过神来，抱起女儿准备往回走，「Honey玩儿累了对不对？玩儿累了就回家。回家怎么说？」「Go home！」「宝贝儿真聪明！」他回头看看还愣在原地的卜凡，用嘴型对他讲「回家再说」。

「老岳你来真的啊？」卜凡看着岳明辉把他的GAMEBOY和他自己的「印章」——一个小巧的吉他钥匙扣一起锁进保险柜里。「不是，老岳，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你知道吧？」「松手，」岳明辉戳戳他挡在保险柜门上的手，「夹着了啊。」「不是，老岳，那我跟你直说了，我不同意，我要回到现实世界去。」

岳明辉听到他说「不同意」这三个字的时候抖了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一圈了，「那成啊，你一个人先回去，你回去看看我会不会跟着你一起醒过来。」「这是我的梦境，我有办法把你强制唤醒。」卜凡不动声色地把他推离保险箱的区域，把他按在沙发上，「老岳……我们不可能本末倒置，放弃我们的现实生活你知道吧。」他回过头看看，他和岳明辉的印章都还静静的躺在保险柜里。印章是筑梦师用来判断现实世界和梦境世界的钥匙，同时也是计时器。没有了它的帮助，筑梦师们就会渐渐混淆梦境与现实的边缘，也会失去对于时间的掌控。

岳明辉直直地望着他，他像这样一言不发但是很炽热地盯着卜凡的时候往往会让卜凡无法招架，从而心软地同意他许多有些过分的要求。但是这一次卜凡把头扭开，躲避他的目光，「老岳，不行，这我真不能答应你。」

「成，成。」岳明辉点点头，推开他站了起来。「老岳你去哪儿！」卜凡看他拿了放在一旁的薄外套往门口走，「夜里会很危险！」「没什么危险的，凡子。」岳明辉冲他温和的笑，「要是有危险那我就醒过来啦。」

卜凡追了出去。两个人在沙滩上沉默的走了很久，直到他们的家已经变成了视野里一个不太清楚的橘黄色的小点儿。「凡子，我好像有点困了。」岳明辉搓了搓眼睛开始就地坐下。卜凡赶紧先他一步坐好，好让他躺在自己肩头。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岳明辉身上，「困就睡会儿，我们等天亮了再回去。」

岳明辉的呼吸很快就平稳了起来，卜凡看着他的脸出神。他突然很想念岳明辉——在岳明辉「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爱人了，看守所里不可能有条件让他制配能辅助进入深度睡眠的药物，他只能祈求在普通的梦境里再见见自己的爱人。但是岳明辉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有个说法叫当一个人想念你的时候你就会梦见他，那么如果一次都梦不到一个人，是不是能够反过来侧面佐证他已经身亡了？

「凡子，你把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弄混了。」岳明辉听到卜凡的担忧的时候笑着纠正过他，「又不是只有那个人想你你才会梦到他，即使那个人不想你你也可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老岳，我很想你。卜凡吸了吸鼻子，赶在岳明辉醒过来之前擦干眼睛和脸。岳明辉刚睡醒还是懵乎乎的，是他惯有的有点儿起床气的样子。「走吧，回家。」卜凡牵着他站起来，背后已经停了一辆沙滩自行车，「这样可以快一点，你回家再睡会儿。」

家里很安静，女儿也还没有起床。岳明辉慢慢走过客厅，在进卧室之前突然余光扫到了那个还没关起来的保险箱。

箱门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嗒一声。卜凡头痛着倒在地板上，闭眼之前看见有团金色的影子从二楼跑下来，尖叫着喊道「Dad你怎么摔倒了」。

卜凡醒了过来，发现连在手上的输液针掉了，所以他从梦境里被突然唤醒。外面天微微亮，有公交车路过报站的声音。

已经过去一宿了吗？

【待续】

没有ˊ_>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