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ison_W

哨向设定预警。有私设。

哨兵卜x向导岳。最后会节奏突然加快，不要骂我，渣作轻拍。

01

卜凡看见那只兔子的时候正在吃午饭。今天下雨，店里没什么客人，炸得香喷喷的可乐饼最后到了自己碗里。他的狼本来窝在柜台底下睡觉，突然竖起了一只耳朵。

于是卜凡就看见那只兔子躺在靠窗户的一个桌子上，拿垫在桌板上的餐巾擦自己身上的水。外面雨好像挺大的，这种天然的白噪音使得卜凡心情也很平缓。他的识海与现实世界基本上没区别，因为这样可以更方便观察，出任务的时候多一个消息通道。

卜凡没有去管那只兔子。就算它把脏脏的小爪印踩满整张餐巾也没关系。这个街区生活的大多数是普通人，他们无法接入识海无法感知精神体，根本就看不见什么兔子什么狼，更别说什么爪印了。卜凡想这可能是某位向导的精神体无意间跑丢了，进来避避雨吧。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狼，这会儿已经重新睡下打呼噜了。尾巴无意识地一扫一扫，还挺舒服。

兔子擦干净身上的水以后跳到了另一张桌子上。它在看窗外——是在找自己的主人吗？它难道没有发现这个房间里有一名哨兵？卜凡有点犯怵。在失去一个结合对象以后他有意识地远离生活中的一切向导，他不想再品尝断开结合的痛苦了。他低下头夹起一筷子面条，只能隐约记起来那个结合对象做饭手艺不错。两个人根本就不认识，但是第一次见面就进行了精神结合——也好在只是精神结合，只是让卜凡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摔下来然后去医院打了石膏。

这件事情以后卜凡开始本能地厌恶那些介绍人，说着什么「哨向结合使社会稳定」的空话，不负责任地乱点鸳鸯谱。卜凡记得那个向导自己都控制不好意识，所以才要急急忙忙地花钱找一位哨兵和自己结合，以达到「给自己找个集中注意力的对象」的需求。但是事实证明没有感情基础的结合是无效的，那个人最后发了疯跳进了海里，然后害得卜凡由于精神连结而跟着一起失去意识，摔下车后在康复中心躺了六个月才在精神世界和肉体上都基本恢复。他出院第一件事情就是撤回入伍申请并在一个普通人聚集的街区开餐馆，就此开始「普通」的生活。

所以说那只兔子走不走啊。卜凡看见兔子也趴下来睡着了。就像一个雪白的团子，躺在红黄相间的餐巾上。外面有一个人影迅速地跑过去，然后又急急忙忙调了头。

02

「Ray……哎呦祖宗啊你可别再乱跑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打开店门冲进来。他身上被淋得湿透，踩在门口的欢迎毯上再抬起来时便能听到水声。他跑到桌子边上，兔子就消失了。这可是现实中的「破坏」，需要费一番心力打扫。卜凡面色不善地看着那个人，「欢迎光临。」他咬字很重，面无表情地说话，与其说表达的意思是「欢迎光临」还不如说是「你摊上事儿了」。

年轻男人听见卜凡说话，张了张嘴。显然，他意识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位哨兵。卜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虽然穿得很摩托车骑士，但是这是一位向导无误。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您二百块钱，不好意思把您店里弄的脏兮兮的……钱我就放这桌上，行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子，从里面拽出两张红票，又带出一张绿色的掉在地上。他捡起来一并拍在桌上，然后继续朝卜凡歉意地笑，一边笑一边转身去开店门。

「等等。」卜凡下意识喊住他。他的狼醒过来了，在柜台后面绕着他的腿不停打转。年轻男人回过头，神色一半疑惑一半无奈。卜凡不知道自己怎么想喊住他的，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他瞄着桌子上的钱，「你骂谁二百五呢？过来擦擦头发打把伞回去吧，再淋雨要感冒了。」

「……哎。」那个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柜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别的地方都是沙发，只有围绕柜台的座位是木质转椅。「那我点一杯热可可吧。再来一份猪排饭。」「好的，请稍等。」卜凡看了一眼自己的可乐饼，大概是没机会再吃了。不过做生意嘛，就是这样，优先为客人服务，顾客就是上帝。

岳明辉看卜凡进了后厨忙活有些忐忑不安。「Ray，怎么回事儿？」他在识海里和自己的小兔子交流，「你不是怕水吗！为什么要跑出来？我起床发现你不见了我都吓疯啦！」

小兔子不理会他。岳明辉这时候发现这位哨兵店主的精神体是狼。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兔子跳过柜台，和那只灰扑扑的巨型食肉动物开始交流。哨兵向导和精神体可以交流，但是精神体之间的交流就像人类听不懂动物说话一样，哨兵向导也无法感知。卜凡端着托盘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他的Tattoo会和另一只精神体玩儿起来。他当初结合的时候Tattoo很暴躁，差点和对方的……什么动物来着？记不得了，总之是差点儿当场打起来。

这使得他对于眼前坐着的人生出一些好感——但也仅限于愿意和他说话。他们交换了姓名，开始聊天。「今天雨挺大的。」「嗯。」「你店里没什么人呐？」「嗯。」「你既是店长又是店员呗？」「嗯。」

再进行下去没意思了。岳明辉离开的时候借了卜凡的伞，并约定找一个晴天还给他。

03

秋末的雨来得措手不及走得也无声无息。卜凡的店平时还是生意不错的，只是那天实在雨大才门庭冷落。岳明辉进来看见排队还有些吃惊。他看见自己的兔子站在柜台上，然后跑进后厨了。不一会儿他的识海里警铃大作——有一只狼正在围着他的腿打圈儿。

岳明辉听见卜凡在厨房里说话。「Tattoo，回来。」向导五感敏锐，听觉强于常人。岳明辉排在队伍末尾，终于到他的时候他把伞隔着柜台给卜凡送进去，「今天生意忙啊？」「嗯。」「那我要一份薯条套餐吧！」他在柜台坐下，「再来一杯冰啤酒。」

他就着这两样东西一直吃到了下午四点，在店里写作业的孩子都回家了，又是只剩他和卜凡两个人。Tattoo和Ray在桌腿之间转圈玩儿，卜凡也不好去往后厨藏，只能硬着头皮坐在柜台后面和岳明辉聊天。后来他觉得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就让岳明辉端着餐盘坐到沙发那里去，两个人隔着一张餐桌好一些。

这个向导对我有好感。卜凡看着岳明辉一会儿打开音乐软件让卜凡看看他的歌单，一会儿托着下巴说挂在墙上的某副画是仿照某位名家的风格。他的喜欢表达得太明显太直白了。卜凡觉得有点烦，就直接敲着桌子装作漫不经心，「你知道我几点关门嘛？」

「我不知道。」岳明辉依然是很好脾气地笑。他装模作样地回头看看店门，「啊，十五分钟之前。」「是的。」卜凡有点莫名的快感，就像是一个幼稚的恶作剧成功，「谢谢您的光临。」

「都不说请下次再来嘛……」岳明辉在门外说话。卜凡能很清楚地听见，他还能很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狼用爪子不轻不重地摁着那只兔子，一副不愿意放它走的样子。「Ray，该走了。」最后还是岳明辉解的围把兔子带走。

基本上每一天岳明辉都会来店里，坐在柜台前面的固定位置点不同的套餐，像是要把整个菜单都品尝一遍才罢休的架势。卜凡第一次对他笑的时候他做了很夸张的神情，「原来您不是面瘫啊？！」「我不是。哎，你昨天分享的歌单我听了听啊，我这有个流派差不多的你也听听……」卜凡和他并肩坐着。他觉得自己心里的冰被捂化了，他不再对向导过敏——或者说，他对岳明辉这一个特定的向导不过敏了。

04

岳明辉搬进了卜凡家里。他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用旧了的旅行箱，上面贴满了托运票。打开来以后先滚出来的是两团毛线球儿，「Ray喜欢玩这个……它脾气不太稳定，不过我会尽量看着它……哎？！怎么跑不见了？！」卜凡看岳明辉在屋子里团团转，甚至于趴在地板上去看床底。他随意扫了一眼便在狼窝里瞄到了那个雪白团子。他开始想，这大概就叫命运的安排。在他和岳明辉还没关系破冰的时候两只精神体就混到了一起。

岳明辉终于看见他的兔子。他有些疲惫地瘫在沙发里长舒一口气，「幸好，我还以为它又跑出去了。跑出去可不好找。」说着说着他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卜凡，「要是再跑到哪个小餐馆儿里我可没办法啦。」

卜凡也笑了起来，和岳明辉一起挤在那张沙发里。两个个子高大的人挤在这里有些不舒服，于是他们把战场换到了床上。

一个哨兵和一个向导同处于一个密闭空间的时候会很自然地产生一些特殊氛围。但是卜凡并没有感觉有其他人接入自己的识海。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只看见岳明辉的眼睫毛在微微抖动，他的眼睛羞涩地闭着，而唇上是柔软的触感。「凡子……」他的声音里有从海的深处升上来然后轻轻破裂的气泡音，「我好像……有点情热症状。帮帮我？」

啵。啵。啵。卜凡听见气泡在自己耳边不断炸开。他把岳明辉压在床上，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话，「等等我，我去关个灯，行吗？」「好。」岳明辉也小声回答他。卜凡在黑暗里走回来的时候听见一声金属碰撞，应该是岳明辉把皮带抽下来扔到地上了。他弯腰捡起皮带，然后把岳明辉的两只手束在一起，「你要和我结合吗？」

他的余光看见自己的狼正在舔那只兔子的腹部。亮晶晶的液体不知道是涎液还是别的什么。但是卜凡不关心这个了，因为他的身下有另一只同样在瑟瑟发抖的「兔子」。岳明辉全身都变成了害羞的粉红色，「嗯，我想和你进行结合。精神的和肉体的都想。」

我又不吃亏。卜凡笑了，低头去亲吻他的小兔子。

05

他们整整三天都没有下床。第四天的时候卜凡先一步醒来，给岳明辉做了早餐以后去店里收拾东西。他决定把这家经营了许久的店面盘出去，然后和岳明辉一起重新报名入伍。他相信他们两个人会是战绩优异的搭档。卜凡没有问过岳明辉的工作，但是他能感觉出来，岳明辉和他的人生轨迹多少类似——他也曾经是一位预备役战士，然后因为某种原因而决定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岳明辉醒来以后听了他的决定很兴奋。他说卜凡果然是自己的看中的人。已经稳定的哨向搭档递交申请以后一般都会迅速通过，一周以后两个人就接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很简单，追捕逃犯罢了。岳明辉在后方下达一个又一个指令，指导卜凡迅速贴近任务目标，兵不血刃地完成抓捕。他甚至都没有放出自己的精神体帮助作战。拿到赏金的两个人都很激动，买了红酒回家。

卜凡说自己的血好像又热起来了。「我们凡子我见过最优秀的哨兵。」岳明辉和他碰杯，「好好工作，等有空了咱俩出去旅游玩玩儿。」

卜凡点头。他开始懊恼自己怎么一开始对岳明辉那么冷淡，差点把这个天赐良缘拒之门外了。感谢我的狼，感谢你的兔子。尤其是感谢你的兔子，草食动物愿意主动接近肉食动物可不多见。

战绩优异的最直接回报就是任务难度逐步升级，赏金也渐渐加高。卜凡和岳明辉已经很少在街头和人缠斗了，他们开始出入一栋又一栋大楼，套着组织处配给的专业作战服执行高级任务。

「左边还是右边？地图现在看不了了。」这栋楼显然是有防潜入设计，金属管道使得识海展开困难。好在卜凡和岳明辉结合紧密，暂时还能保证沟通顺畅。「我也不知道，但是Ray正在侦查。凡子，冷静下来。」岳明辉在很好地担负作为一个向导的职责——安抚他的哨兵的情绪。卜凡坐在地上把枪膛里的子弹一颗一颗退出来然后重新安回去。

「凡子？凡子？哎。」岳明辉在笑，「还在紧张吗？」装退子弹这种简单的重复行为可以展现出卜凡的烦躁。Ray在管道里狂奔侦查路线的时候，Tattoo也在另一片区域进行同样的工作。岳明辉在对面的大楼顶上一边盯着狙击镜一边和卜凡聊天，「别紧张，我在呐。好了，往右边走吧，前进十米会看见一个向下的梯子，从那里下去以后观察管道地面，第二个通风口下面就是机房。」

06

卜凡跳进房间的那一刻突然感觉耳边有一阵很尖锐的声音划过去。紧接着他看见他的Tattoo浑身是血倒在主机边上。「Ta……」他喊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出声免得吸引来巡逻的人。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老岳！老岳！」他尝试和岳明辉建立起沟通，却发现没有回信，他发出的呼叫就像是扔进了海里。

好在Tattoo伤得不重。它脖子上有一个很小的创口，但是咬在了动脉上，所以才会大量出血。卜凡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冷静地拆了硬盘完成任务，然后抱着他的狼迅速撤离现场。

进入管道以后他依然没有成功和岳明辉建立起沟通。但是他看见有一个白色的影子跑出去。

他在彻底离开大楼以后通过无线电和岳明辉联系，「老岳，你在哪儿呢？」「我还在原地啊？」岳明辉的声音听着很平静，「你怎么出来了？刚才怎么了？我突然无法和你建立沟通。Ray跑回来了，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卜凡却懒得再听他说话，只是说家里见。他当晚把岳明辉压在床上，企图强行进入他的识海。

「哥哥……」他掐着岳明辉的要，肉体结合是侵入识海的最稳妥途径，「说真的，我一次都没有看过你的精神世界。为什么不和我分享？结合后的伴侣一般不都是要分享识海的吗？」岳明辉推着他的肩膀拒绝，但是这时候哨兵和向导的区别就体现出来了——他根本推不开卜凡。

卜凡咬着他的脖子。这时候的他就和他的精神体一样，是一匹狼。他早该明白的，兔子急了还咬人——Tattoo身上的伤口就是那个雪团子咬的吧？谁说兔子只是没有攻击性的草食动物的？

卜凡闯进岳明辉的识海，却觉得睁不开眼睛。

入目全是鲜红色。岳明辉的识海里是浓重的血腥气。卜凡迅速退了出来。岳明辉拍着他的后背，艰难开口——他只能一边喘息一边说话。

「凡子，凡子，别怕……没事儿的。」他咽了咽口水，尽力忽略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的事实，「你先……我们先把衣服穿好，我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儿，成吗？」

07

「所以你来找我，是因为资料显示我是成绩很优异的预备役战员。」卜凡低着头。他的面目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楚，「然后就是现在组织研究出了可以安全解除结合的手段，所以你来找我，训练我并考核我可以重新成为一名合格的雇佣兵，然后就会和我解除结合，去找下一个目标是吗？」

他抬起头笑着看向岳明辉，眼睛里满是绝望，「我通过考核了吗？」

「……通过了。」岳明辉小声回答，「你对于紧急情况的处理很好。你会获得比较高的军衔。我说过，凡子，你成绩很优秀。」

「好，真是太好了……」卜凡突然掐着岳明辉的脖子把他重新压在床上，「在我之前你去找过多少人了？」「十来个吧。」岳明辉感觉到他并没有下死手，至少自己呼吸还是顺畅的。

他并没有告诉卜凡，自己的识海是那么恐怖的地狱正是因为进行过太多次的精神结合解除手术。这种手术只能保证哨兵不受伤害，因为识海的稳定对于哨兵至关重要。而向导由于自身的安抚能力，只要让他们慢慢自愈即可。

岳明辉拍了拍卜凡的肩膀，「明天会有人来接你，你会获得一个新的身份，还有新的向导。至于我……」他慢慢站起来，走到狼窝边上抱起自己的兔子，「我也会有新的任务。」

卜凡看着他一步一步拖着行李箱走到门边。现在看来，行李这么少的理由就很明晰了——他根本就是用一个假身份在和自己接触。卜凡突然冲到门边，他的狼也一跃而起，叼住兔子后颈处柔软的皮毛。岳明辉被困在门板和卜凡之间，被困在卜凡的怀抱里。

「哥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卜凡扣着岳明辉下巴吻他，重新接入他的识海。他在一片刺目的红色里看见一块儿更刺目的反光。是餐厅的玻璃。而餐厅很突兀地建在一个海边的悬崖上。

「你跑不了了，哥哥。」卜凡终于回忆起那个让自己倒霉的摔断腿的小向导，「哥哥，我们之间的精神结合加固了一次，我们被永久绑定了。」

岳明辉松了一口气，回抱住卜凡。向导于哨兵而言的意义是治愈。而至于他自己——他终于跑出那一天的大雨，重新干燥而温暖。

【终】

感觉还是有点没写到位。我再练练。